小商人

孙君飞

我是贪婪的小商人

向迎春花、葵花、荷花、茶花和月季

都推销过我灿烂的笑

当然了

我们交换的不是金币银币

而是诚实的快乐、天真的安宁

请仔细看

花朵们像我一样掉落几颗牙齿（花瓣裂开）

却仍旧笑得坦荡热烈、没心没肺

狂欢的花朵们

朝著我的面颊抛撒着昂贵的花粉

花不完的几粒花粉

最后都长成“四季牌”少儿雀斑

—嗨，这算不算一次亏本的买卖

我还是爱捣蛋的小商人

向狐狸、大灰狼、蛇、巫婆和魔鬼大人

售卖过五颜六色的噩梦

它们当然不会乖乖掏钱

它们爱干坏事，又是财迷

但噩梦已经钻入它们的黑夜

每干一件坏事

噩梦就炸毁它们一个睡眠

谁的黑夜被炸得千疮百孔

谁的白天就会贬值

—别小看我这样的小商人

我也有精明的脑瓜

也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耐心

我还有一仓库的奇思妙想需要变现

我一边看故事一边从中寻找赚钱的线索

有时候在我的脸上变出傻样

是为了趁人不备卖出一个哈欠

有时候我稀里糊涂地卖出一笔心跳

是因为我既是小商人，也是小孩子

遇到善良也会感动

遇到悲伤也会流眼泪

我甚至想给灭绝的恐龙赠送一个大礼包

里面捆绑着一个生龙活虎的夏天

压缩着一个可以让它们复活的魔法世界

也许我会因此用光最后一分利润

我也愿意听见远古顾客的一声吼叫

—也许我的顾客有很多

也许我的顾客最后只有我一个

可是，我仍旧要做到童叟无欺，成为自己